【林方】成名在望
- 搜拉

- 2021年11月21日
- 讀畢需時 14 分鐘
已更新:2024年4月15日
賀文遲到界第一名
私設眾多
出道前的故事
與5/1林敬言生賀〈年少有為〉是同個系列
——彼時,他還不是第一盜賊,也一度不知道自己會何去何從。
方銳第一次接觸榮耀是小學六年級的事——他的表姊在過年時拉著同輩的孩子們,興高采烈地說著自己最近沉迷的遊戲。方家大姊沒有動心,倒是在一旁的小方銳被那繪聲繪影的描述給吸引了。
起初方銳也就是衝著一股不知道哪裡來的叛逆,在選擇職業時選了盜賊,跟表姊的流氓倆在遊戲裡糊裡糊塗地燒殺擄掠——於競技場拋下狂妄的賭注,或是在野團開打時趁火打劫——但他那會兒確實玩得不怎麼上手,比起犯罪更像是頑童的惡作劇,於是方銳又借了親朋好友的帳號把能摸到職業都摸了一輪,最後才在氣功師上定下。
後來表姊忙著升學,漸漸不再熱衷於遊戲之上,方銳卻扎實地在榮耀的世界裡紮根了。
喜歡榮耀在當時那個年紀的男孩子之間是共同語言,上了國中之後,方銳也藉著不俗的技術很快地在學校的遊戲社群裡打響了名號。他國二時G市本地成立了藍雨戰隊,還未打出成績便擄獲了一群支持者——畢竟那會兒有混過G市本地網吧的,又有誰沒聽過索克薩爾的大名?
但真的去看到現場的比賽,又要等到兩年之後了——第二賽季的季後賽,梅雨淅淅瀝瀝的五月天裡,方銳第一次親眼見證頂尖玩家們交手的畫面。
和遊戲裡混亂的戰場不同,那片黃沙滾滾的地圖中只佇立著兩個人。讀取時的畫面被分割成一半,左側是藍雨的出戰代表,深色長袍和其身周散髮出的陰暗氣息填滿方框,但方銳的視線卻一直被右邊那側吸引。
他看著綁了頭帶的角色轉動手腕,上頭配戴的爪子隨動作反射著刺眼的沙漠陽光,讓方銳想到和表姊一起闖蕩榮耀世界的那段日子裡時,也曾看過類似的畫面。
角色的名字是唐三打,屬於第二賽季開始後呼聲最高的流氓選手,林敬言。
當天呼嘯強行在藍雨主場搶下了勝利,主場觀眾們大多抱憾而歸,但精彩的比賽確實點燃了更多玩家的熱情。
方銳再次和朋友們踏進學校附近的網吧時,多了一個目標——組建一支隊伍,在挑戰賽走到最後。
他倒也沒想到,在單挑賽將術士踩在腳底,不可一世的那名流氓,在那晚同時也畫出了緣分的軌跡,跟著榮耀一起烙進了他的生命之中。
*
在青訓營的那段時光中,方銳最喜歡的應該是第一個冬天,那時候什麼都還很新鮮,夢想也依然豐潤而飽滿。他和朋友的挑戰賽之旅在入冬時告終,雖然沒有在比賽中斬獲成就,但方銳在那之後立刻就收到了藍雨的邀約。
進到藍雨之後的半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當方銳再去回想,隨著天氣轉熱的那段日子,是現實逐步追上他的過程。
第四賽季開始前的那個夏天,藍雨發生很多事——夜雨聲煩被打造完成、喻文州接手索克薩爾、方世鏡退役——但說實在的,那些都跟方銳沒什麼關係,唯一有關的那件事情,還是他無意間聽來的。
或許可以說他從那時候就很有做賊的天份了,方銳後來跟人聊起這件事時,得到的是這樣的評價。而他自己一直都知道的是,藍雨的夏天終究不是屬於他的。
十七歲未滿的方銳還說不準未來會是什麼模樣,但那一天經過經理的辦公室時,他第一次清楚認知到夢想這件事不能是自己說了算的——縱使他渴望成為「第一」,但有太多人也同樣追求著那個頭銜了。
很多事情不用明說,憑一點跡象就能被捕捉了。方銳並非沒有察覺到自己和宋曉的競爭關係,卻沒有想到結果來得這麼快。
那個暑假自此變得恍惚而模糊,偏偏漫長假期中又沒有榮耀以外的事物瓜分他的注意力,數年後的方銳其實不怎麼能回憶起那段日子,跟建築外翻騰的熱氣,每每憶起便一同蒸得他頭暈。他一方面掙扎於自己在可見的未來中會被戰隊拋棄的事實,一方面又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快就承認宣判結果。
他只能反覆操作機械性的訓練日常,然後賽季開打、暑假結束,一直到呼嘯作客藍雨的那一週。
是一個與平常沒什麼不同的星期三,那天方銳離開學校的時間已經晚了,到達戰隊時他只想盡快完成每天的基本訓練項目,可以早些進到訓練場熱熱手,順便解氣,點擊滑鼠的速度也不自覺地加快。
就在那一天藍雨來了訪客,恰巧在他打開競技場時進到了訓練室。在其中一名來者被認出時,竊竊私語立即填滿了整個空間,方銳是確定看到畫面上的榮耀二字出現後,才將視線投向門口,加入蔓延在訓練室裡的騷動之中。也剛好那人在此時才將只遮住嘴的口罩給完全拉下,笑著開了口。
「各位好,我是呼嘯戰隊的隊長林敬言,今天來叨擾了。請不要在意我們,按照預定的規劃進行訓練吧。」
他連平常說話都跟賽後採訪時一樣啊——這是方銳第一個閃過腦海的想法。不疾不徐,帶點N市那一帶的腔調,即使聲音語調聽著溫和,在方銳這南方人耳裡,倒還稱不上溫婉。
那天是他和林敬言真正意義上的見面,林敬言打完招呼後,選擇快速掃視過整間訓練室,於是他們第一次交換視線。第二次是方銳在訓練賽中悔恨地咂嘴,盯著眼前的黑白畫面好一會兒後,他才注意到身邊站了個人。
抱著胸站在一旁的林敬言,臉上是曖昧不明的神情。當方銳忍不住皺起眉頭時,林敬言也只是笑了笑,點點頭像是在示意,然後轉身離開。
方銳當下還沉浸在不小心被一波帶走的惱怒中,並沒有多想,而剩下的這一天也沒什麼波瀾地結束。這段插曲本就該這樣結束了,直到和呼嘯的比賽日結束之後,方銳突然被經理叫去了辦公室。
原因是什麼方銳心理有數——離開座位前他還看了一眼宋曉——可他卻沒算著,推開辦公室門後他看到的,除了一年多來混得眼熟的戰隊高層外,還有其他人。其中一名和那天一樣抱著胸,嘴角抿著淡淡的笑。
「方銳來啦,那我們就不賣關子了。」
藍雨經理的這句話讓呼嘯方點了點頭,由林敬言身邊的人把話接了下去。方銳猜他應當是呼嘯的經理。
「呼嘯戰隊想要挖角你,若是配合得宜,下個賽季的出道名單會有你的位置。」他說。
方銳第一時間的反應,是開口追問:「那先發呢?」
過於直接的問題似乎不在呼嘯經理預備的範圍裡,而林敬言這時從一旁走了過來,在方銳眼前站定。彼時他還比方銳高上一些,作為隊長滿溢而出的自信讓方銳不自覺地嚥下了一口口水。
「不能保證。」他說得很肯定,卻不帶一絲咄咄逼人:「可以告訴你的是,呼嘯目前的未來規劃有一些空白,而你應該能夠填補。」
那個瞬間讓方銳想起數日前看過的文章,說著呼嘯隊長是一個多麼文質彬彬、溫雅從容的人。但方銳分明在林敬言的雙眼中看見未被點破的驕縱,像是即將燎原的星火般燃燒,而他這麼看著、看著,竟然也好像被蠱惑了似的。
「那好啊,我去呼嘯。」
方銳的答案讓正要取出文件說明的其他人紛紛停下手邊動作,因為這份過於果決的應答而手足無措,唯獨他面前的林敬言翹起了嘴角。
*
到N市那天也是林敬言去機場接他的,沒有其他戰隊方的人,讓方銳不禁困惑地出聲詢問。
「上頭希望我們多花點時間培養感情,順便帶你熟悉一下城市。」替他提起其中一袋行李的林敬言聳聳肩後說道:「戰隊的規劃你已經知道了,細項等之後再說吧。今天我們就別談正事了。」
離開機場大廳時迎面而來的風,以及來往路人操著的陌生方言,讓方銳終於感受到了抉擇的份量——從今天開始就要展開新生活了,而走在他前方、領導方向的人,是他在視線所及的未來中的依靠——方銳伸手拉緊身上的外套,加快了腳步。
「你吃鴨血嗎?」
上車之後,林敬言在啟動車子前這麼問道。方銳嗯了一聲,說自己對吃的不挑,於是林敬言又露出了一抹淺笑:「那挺好。趁路上,你也聯絡一下家裡,報個平安吧。」
車子最後鑽進了一個看著有些老舊的城區,近十分鐘都在民宅間的窄小路段穿梭,方銳一邊打量窗外的景色,一邊又忍不住懷疑林敬言這會不會是要綁票。好一陣子後林敬言才終於在一條稍微寬敞的路邊將車停下,讓方銳在心底吐槽起自己的胡思亂想。
但這一帶顯然也不會有呼嘯戰隊的基地,方銳在下車後仍憋不住好奇地四處張望著,逗得一旁的林敬言忍俊不禁。
「想說第一天,帶你吃點我喜歡的小吃。」
要一直到那年過年,方銳才會知道那片街道是林敬言老家的所在地——至於初次探訪的此時,方銳只覺得自己這好像是窺探了什麼秘境,拿出手機拍照發文的衝動湧起又被他按了回去。
與林敬言共度的第一個下午很是和平,唯一讓方銳困擾的一點大概是,他從林敬言口中聽到的話似乎總被保留了半分,說是虛偽有些過頭,但在方銳眼裡,林敬言身上就是有些什麼模模糊糊地透了出來,且和他表露在外的有所不同。
連詢問他,面前那碗已經見底的鴨血粉絲湯是否合口味的問句,聽起來都太過謙和了。
這一點從那之後困擾了他很長一段時間——當天下午,經理將流氓的帳號卡交給他時,又在方銳心頭打上再一個未解的結。
「但林⋯⋯」
經理的眼神讓他沒能把話說完,方銳腦裡的一角卻不受控地重播著唐三打將索克薩爾撂倒在地的畫面。
他咬著下唇接下那張塑膠卡片,幾乎無助地看向身後的林敬言時,在對方臉上只看見一瞬而逝的動搖,隨即又恢復成他已經熟悉的樣子。
「我帶你晃一圈基地,先不急著跟隊訓練,晚餐跟大家認識一下之後,明天再正式開始。」
剩下的一整天,林敬言還真的一點榮耀的事情都沒有提到。
當晚方銳沒能睡好,大清早便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深怕吵醒才認識一天不到的室友。他在基地的走廊裡叼著一根牙刷遊蕩,太安靜的走廊很清冷,讓方銳遲來地後悔自己離開房間前沒有多套一件上衣。
呼嘯基地的寢室在二樓,走廊盡頭有個向外延伸的小陽台。方銳推開門時才發現那裡有另一個人。
林敬言看了他一眼,問道:「穿那樣不冷嗎?」
還真的有點,方銳在心底想道。但他仍含著滿嘴牙膏泡,只能點點頭,有些尷尬地瞇起眼睛笑。
不合常理的起床時間,眼底的兩抹青黑,林敬言都沒有提起,反倒是指著早晨陽光下顏色依然淡薄的街道,一點一點,對著方銳說明了起來——戰隊採購日用品的超市、通往比賽場館的路、他們俗稱的那條消夜街、呼嘯粉聚集的網吧⋯⋯所有他前一天還來不及親自帶方銳去看的地方。
說完之後,林敬言總算轉了過來。他一臉好笑地看著方銳從嘴裡溢出的白色泡末,終於是忍不住伸手把滑落到下巴的那一點給抹掉。
「差不多了就下去食堂吃早餐吧,我先去請阿姨他們提早準備。」
方銳愣愣地嗯了一聲,差一些又讓嘴裡的牙膏泡流了出來。然後林敬言又是對著他笑,最後把身上的針織薄衫給脫下,披到方銳身上。
*
在冬歇期即將到來前,方銳終於下定決心,打了通電話跟媽媽盧了好一會兒,請她替自己找出一張收在抽屜深處的卡片,用快遞寄過來。
那陣子呼嘯的戰績只能說還過得去,在八到十名間徘徊,所幸一路到冬歇前的對手都是相對較弱的隊伍,戰隊的氣氛不至於太緊繃,也讓方銳私下盤算的計畫有足夠的空檔呼吸。
第一個發現的人是阮永彬,同齡又作為室友朝夕與他相處,要不發現方銳的不對勁也是挺難的。他目睹了方銳每天凌晨躡手躡腳地回房,或是用自己的筆記型電腦在論壇搜集資料的過程,對於對方至今尚未被抓包這點其實還有點意外。
「不過是練個小號怎麼這麼大費周章?」
數週後的某一天,阮永彬是真的憋不住地問了——方銳在放假之後兀自在訓練室留到半夜的次數越來越多,偏偏過兩天他們就要各自解散回家過年,這個問題憋在他心底帶到隔年絕對是不好受。
起初方銳還想裝傻,看到阮永彬挑起沒好氣的眉毛,也知道自己這下逃不掉了。可支支吾吾老半天後,到頭來出口的也沒有回答到阮永彬的問題。
「其實這不是小號⋯⋯」一直藏著掖著的那張卡此時終於被方銳好好拿在手中,他一邊把玩,一邊繼續說道:「是我的舊帳號。」
「⋯⋯然後呢,是人妖號?」
阮永彬還是想不透偶爾換個帳號玩有什麼好躲躲藏藏的,職業選手即使選定了一個職業,也要對二十四個職業都有一定熟悉度的,為了瞭解對手多玩幾個角色也是常態。人妖號這理由聽來荒謬,實際上已經是他想得到最有可能的了。
而方銳張開口好像想說些什麼,半晌後又閉了起來。他拿過桌上的筆記型電腦,接上讀卡機,選擇直接把遊戲畫面開給阮永彬看。
那是一個盜賊,頂著鬼迷神疑這樣的名字,在第一區。
「我這幾天在解神之領域的任務,這帳號很久沒玩了,還卡在五十級。」
「如果只是想玩盜賊,為什麼不直接跟戰隊那裡拿帳號啊?」
面對阮永彬再符合邏輯不過的提問,方銳卻是聳聳肩,這裡那裡按著,讓畫面裡的盜賊擺出動作,右手也不自覺地敲打起機殼一角。
「鬼迷神疑當初的搭檔也是一個流氓,那個流氓帶著他認識了榮耀這個世界。」他說:「只可惜那時候他還配不上擁有搭檔,但現在也許可以了。」
聽到這裡阮永彬自然明白方銳是動了什麼樣的心思——將方銳找來接替林敬言這件事,在呼嘯隊員間可以說是房間裡的大象,怎麼提起都徒留尷尬,卻也是正在進行的一件事——方銳的想法有點任性、以戰隊的角度來說甚至稍嫌異想天開,但阮永彬並不討厭。
作為N市本地挖掘出來的苗子,阮永彬比方銳早半年多就開始跟著一隊一起訓練,隊上這些前輩能是什麼模樣,阮永彬自個兒也構築出一套理解了。但在方銳來到呼嘯之後,隊伍也好,個人也罷,尤其是林敬言,都一點一點地發生了變化,這點是阮永彬可以肯定的。
若要讓方銳就這麼取代林敬言,要阮永彬不心懷芥蒂是不可能的,然而他從旁看著兩人亦師亦友的關係在短短數個月之中快速地變化,從林隊到老林,方銳似乎真的就有那個卸下他人心防的天賦,一切的進程都和諧得讓人驚訝。
可就像林敬言那總是不顯慍怒的外殼,阮永彬經常看不透方銳嬉皮笑臉時底下究竟是怎麼想的。
直到方才看到在方銳眼底流動的複雜情緒,他才終於抹去了對藍雨來的男孩,最後一絲戒心。
*
後來唐三打和鬼迷神疑真的成了搭檔——一個年假便足以讓鬼迷神疑重回流氓的身邊,彷彿他注定就該如此的。面對經理時,林敬言把他們前一晚列出的種種考量,有條不紊地說了出來,可方銳當下最在意的是,林敬言多往前跨的那一小步是不是下意識的。
蹙著眉頭聽完林敬言的說明之後,經理只問了一句。
「這是誰的主意?」
林敬言想將責任都扛下的意圖並不難猜,方銳卻不是喜歡躲在保護傘下一聲不吭的性子。於是搶在林敬言之前,他在進到辦公室後第一次出了聲。
「是我的。林⋯⋯隊也是被我說服的。」
他瞥了林敬言一眼,然後深深地吸了口氣:「因為我覺得林隊還能打,而下個賽季我也想打。」
經理的視線在他們之間游移,最後停在了林敬言身上,像是要提出挑戰。此時林敬言突然露出方銳有一陣子沒看見的神情——單邊翹起的嘴角,半瞇的雙眼——方銳一下子就想起了在訓練營的那個傍晚。
「不如經理直接看一次吧。」
再後來發生的事情,在往後種種採訪中,他們都說得七七八八了。流氓和盜賊又花上一個春天和一個夏天磨合,從第五賽季起開始引領呼嘯,被賞了個犯罪組合這樣的名號。
只是猥瑣流當然不是什麼職業場的標準答案,而方銳也逃不過在新人牆前敗下陣的命運,即使他身後總有林敬言照看。
但方銳的解法也無他,就這麼姿勢醜陋地連滾帶爬,愣是用職業場上少見的小花招鑽出一條生路。
畢竟他正是在那樣的環境中打下基礎的,即使後來進入正規的戰隊體系,閒暇時方銳還是更偏好在野團和競技場裡打滾,那些不入流的小伎倆累積起來,透過鬼迷神疑被具現化成了技能樹未能著錄的千萬個陷阱。
玩流氓時隱隱顯出的那股猥瑣味終於在盜賊這個職業上被發揮得徹底,雖是不受待見的流派,但方銳確實是用這樣的方法咬下呼嘯渴求的勝利,而在競技場上,沒有什麼是比勝負更加現實的。
被粉絲接受是可預期的,漸漸地,方銳的評價在第五賽季出道的選手中,開始逐步爬升。可他其實不怎麼拿這件事顯擺,至少在呼嘯裡頭——即使看見同個榜單中宋曉的名字在他之下時,他多少會忍不住心底浮現的欣喜之情。
他關掉網頁後轉頭看到的是仍敲打著鍵盤滑鼠的林敬言,畫面裡衣著遠沒有唐三打華麗的流氓小號在沙地上東翻西滾,出手的麻針藏進被捲起的沙塵之中。
從比賽場館回到呼嘯基地後,一夥人便各自四散,林敬言則帶著方銳去街邊的小攤隨便吃了點東西,而後默契地回到了訓練室那個相鄰的位置,登錄遊戲。賽後記者會的結束不過是約莫兩小時前的事,方銳不用費上多少力氣就能回想起刺眼的閃光燈,還有林敬言坐在自己身邊侃侃而談的模樣。
「方銳還有很大的成長空間,作為隊長和搭檔的責任自然是要引領他。」林敬言是這麼說的。
當被問及與林敬言搭檔至今的想法時,方銳只是眨了眨眼睛,貼上調侃的笑容:「老林他⋯⋯」
「果然還是不夠猥瑣。」
林敬言的視線從螢幕上移開,朝他挑起了眉頭:「不是在刷微博嗎?有一篇在討論第五賽季的選手的⋯⋯」
而方銳就是搖搖頭,搶過林敬言手中的鍵盤滑鼠,開始示範怎樣的姿勢可以更好地隱蔽流氓的出手動作。
*
只是第五賽季的呼嘯終究是在季後賽的第一輪便敗下陣來,雖說以換上兩個新人的陣容來說,是還不錯的成績了,但犯罪組合已然打響名號,這樣的結果終究是有些名不符實。
尤其是當決勝局時,他們是因為鬼迷神疑一個致命的走位失誤而被擊潰的。
那晚的方銳總覺得自己不論做什麼都顯得彆扭,早早回到房間也悶得難受,更別說還可能要冒著與室友在不大的空間裡鬧得兩人尷尬的風險,偏偏這場八強戰是客場作戰——他十八年的人生中也就來過K市三次,全是因為打比賽,想一個人出去外頭散心,又怕人走丟了給戰隊添更多麻煩。
正當方銳下巴士苦思著該何去何從時,林敬言悄悄地湊到了他的身邊。此時他們倆的身高已經齊平,林敬言口中洩出的低語很剛好地流進了方銳耳中。
「等會兒收拾一下換個衣服,二十分鐘後我們這裡見。」
等到方銳再次走出飯店大門時,林敬言已經站在外頭敲打著手機,他結束動作並抬頭時剛好看見不遠處仍在躊躇的方銳,選擇主動迎了過去。
「張佳樂跟我打賭說誰常規賽單挑贏了就要給對方主場消夜清單。」林敬言一邊說,一邊亮出手裡的聊天室畫面:「不好吃的話我再去教訓他。」
快速瀏覽過林敬言遞到他手中的文字內容,方銳實在忍不住咕噥道:「老林,你都不在意的嗎。」
他本以為會得到客套的安慰,林敬言不帶一絲猶豫地給出的答案,卻不是那樣。
「當然在意。」他的隊長說道。
飯店大廳的暖黃燈光,剛好透過玻璃照亮了林敬言的側臉,隨著劃破溽氣的一陣風拂過,清楚地勾勒出輪廓,所以方銳確信自己沒有看錯林敬言上揚的嘴角。
「但我還能打——所以你也得早日成為第一盜賊啊。」
方銳愣了半晌後,那個晚上第一次發自內心笑了出來。
END.
祝方銳生日快樂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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