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 Estimeric Week】Day 1: Dreams | Firsts

• 這篇的時間點在蒼天主線前，神殿騎士團時代

• 之後的篇章應該大概會雷到曉月的內容，到時候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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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埃斯蒂尼安來說，惡夢實在不是個稱得上陌生的存在。

　　倒不如說他睡得好的日子遠比在睡眠過程中被夢魘打擾的少多了，於是埃斯蒂尼安經常利用過量的訓練將疲憊堆到極限，藉勞累來換取無夢的夜晚。不論雅伯里克對他這部分的動機知不知情，都沒能阻止少年時期的埃斯蒂尼安重複這樣的每一日。

　　小時候的埃斯蒂尼安有過的夢境裡，最糟糕的大概是在風雪中走失，哭啞的嗓音喊著父母親的名字卻沒能得到回應；後來他也夢過丟失的羊，以及一些和阿米尼昂有關的夢，但那些夢境都在他睜開眼睛、擦去額上的冷汗同時聽見鄰床傳來細小的鼾聲後，如口中呼出的白霧輕巧地消散而去。

　　留在他的胸肺之中，濃煙一般嗆得他難以呼吸的，都是再後來的那些。

　　成年之後，他已經沒了驚醒後慌張失措的餘力。神殿騎士團的宿舍亦缺乏隱私，埃斯蒂尼安更無意加入那些遲來地意識到自己的雙手從此只會沾滿鮮血，而在深夜抱著便盆嘔吐的新兵的行列。他會睜開眼睛，盡可能無聲地深呼吸，緩慢地、一點一點，將堆積在胸腔的煙火之氣吐出。

　　在外紮營時，運氣好一些能因為守夜而減少深眠的機會；沒那麼幸運的時候，他偶爾會選擇鑽出雙人營帳，避開他人視線，在營地附近找一處靜僻的角落放空心神。

　　已經受過多年龍騎士訓練的埃斯蒂尼安自認是腳步輕盈，加上在野外紮營也總有不間斷的雜音環繞，他的這一習慣未曾被與他共享帳篷的人提出過不滿，況且輾轉難眠的年輕士兵也不少見。但凡事總有個第一次，而在埃斯蒂尼安的生命中，偏偏就有那麼一個人善於帶給他新鮮的初次體驗。

　　他又一次打算離開營帳的某個晚上，卻是那麼恰巧地在掀開的帳篷簾子下，撞見了甫結束守夜輪值的艾默里克。

　　那已經是永恆湖那場戰鬥之後的數個月——他和艾默里克在事件後被編列進同一個小隊裡，並理所當然地成為共享帳篷的室友。除了依然跟他討要著還沒喝上的那杯酒之外，艾默里克並沒有什麼讓埃斯蒂尼安無法忍受的生活習慣，消磨閒暇時間的話題也總能拿捏在埃斯蒂尼安的底線前兩步的位置，巧妙地讓他略帶幾分氣惱地將黑髮精靈定義為最接近「同伴」一詞的存在。

　　看著已經起身也披上外衣的埃斯蒂尼安，艾默里克只是笑了笑。

　　「我有想過，是不是因為你的脾氣實在稱不上好，才沒有讓你因為這個習慣被投訴過。」

　　他淡然的語氣就像是在分享當日的食堂菜單一樣，絲毫也不像是在指責埃斯蒂尼安可能早已為他人帶來困擾。埃斯蒂尼安眨了眨雙眼，視線不自主地跟隨起悠然自得地推開他走進營帳裡，並彎著腰開始脫下裝備的艾默里克，一時間擠不出回覆來。

　　最後仍是艾默里克化解了沉默：「把簾子闔上吧，外頭的冷空氣又要流進來了。」

　　艾默里克的話語總是莫名地有說服力，或許這也是他認為自己可以從政的根據——埃斯蒂尼安的腦裡突兀地閃過這樣的想法——他回過神來之後，發現自己已經重新坐回了床席的尾端。

　　他看見艾默里克卸下雙手的手甲，並試圖扭開固定鎖子甲的鎖扣的彆扭姿勢，一言不發地主動朝對方伸出了手。艾默里克也從善如流地朝他挪動身體，並道了聲謝謝。

　　「不過你確實是我共用帳篷的對象中，夜裡很安靜的人了。」一邊配合埃斯蒂尼安的動作，艾默里克一邊說：「會注意到你有在夜裡離開帳篷的習慣，只是因為我也睡得不怎麼好。」

　　幾乎無光的營帳內只允許他們憑藉記憶摸黑拆脫裝備，卻不足以讓埃斯蒂尼安看清艾默里克的臉孔。他向來不怎麼在意他人的一言一行，此刻反倒是希望能夠知道艾默里克是戴著什麼樣表情說出這些話的。

　　和艾默里克認識的日子說長不長，但也足夠讓那些圍繞在他身上的傳聞，一點也不漏地鑽進埃斯蒂尼安的耳裡。他沒有辦法想像艾默里克會被什麼樣的夢境驚擾，卻明白了偶爾在意識朦朧之際，身後的急促呼吸聲是從何而來的。

　　黑髮精靈又一次起身，為了將身上的裝備脫除。金屬釦解開的聲音在安靜的營帳裡清晰異常，埃斯蒂尼安收回腿上的手無處可去。

　　「睡覺吧，明天拔營後還要走很長一段。」

　　埃斯蒂尼安沒有再動起離開的念頭，而是複製了艾默里克的動作，重新躺回他已經失去溫度的床席上，將被毯牢牢地捲到身上。他依然背對著對方，雙耳卻不由自主地嘗試捕捉艾默里克發出的每一次呼吸聲，並且在勻長而規律的吐息中再次入眠。

　　那天晚上、還有那一次出征剩下的日子裡，埃斯蒂尼安都沒有再做過夢。

　　結束任務並返回聖座的路途上，艾默里克第一次邀請了埃斯蒂尼安到博雷爾家作客。

　　向來不稀罕貴族作風的埃斯蒂尼安說不上自己是出於什麼心態才答應這份邀約的，或許是因為對於那晚稱不上謝意的一份掛念。

　　自從來到皇都生活，埃斯蒂尼安踏上砥柱層的次數屈指可數。高聳又華麗的教會建築對於出身貧窮、又不被哈羅妮眷顧的他來說，是刺眼多於耀眼，那所謂四大名門的宅邸上嵌著的金磚也是同理。彷彿早已察覺埃斯蒂尼安心中的這份不屑，艾默里克和他約定的地點，一如往常地，就在忘憂騎士亭的門口。

　　領路的艾默里克沒有多作解釋，但當埃斯蒂尼安意識到博雷爾邸所在的位置是砥柱層的街口尾端，才遲來地頓悟為何他們的約定地點是在基礎層，以及過去他僅當作耳邊風的那些傳聞有多少重量。

　　博雷爾子爵和夫人是一對和藹的年長夫婦，埃斯蒂尼安從子爵本人帶有幾分花白的頭髮中看見和艾默里克相同的青絲，在子爵夫人身上發現艾默里克的行儀中常存的那份優雅，卻沒有在他們兩人的雙眼中找到透澈的青空。

　　值得慶幸的是一直到飯局結束，都不見博雷爾家的主人們對埃斯蒂尼安藏不住的粗魯，和因此而生的侷促有過不滿，即便他自入門問候時便顯得生硬又蹩腳，對於餐桌禮儀也一竅不通——興許是艾默里克早已替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他數次忍不住稱讚起餐桌上的菜餚時，除了換來一旁侍從的笑容，也讓話題一度來到埃斯蒂尼安可以不帶自卑地談起的事情：東部高地與皇都不同的飲食習慣、他個人的偏好，甚至趁機調侃了艾默里克縱然從軍卻仍然嗜甜，讓子爵夫人笑得捂住了嘴。

　　佳餚和美酒的作伴下，埃斯蒂尼安睽違許久地想起埋在灰燼之下的記憶。直到子爵夫婦先行歇息，宴客室逐漸回歸夜晚的寧靜，埃斯蒂尼安才遲來地因為那些回憶來得太過自然而屏住呼吸。

　　有些什麼又再次在他的肺腔繚繞，腦海中閃過的回憶畫面自四角開始焦黑扭曲。

　　他的小臂被什麼觸上時，埃斯蒂尼安像是被灼燒般全身顫抖了一下。

　　艾默里克卻沒有詢問他怎麼了，而是舉起另一隻手中的香檳杯，碰向埃斯蒂尼安手中快要鬆落的那一只，並輕聲地道謝。

　　埃斯蒂尼安並不明白艾默里克的謝意從何而來、又是要交付給什麼——如同他自與黑髮精靈相識以來，無數次地不能夠明白對方為何願意一而再、再而三地對他釋出好意。

　　但既然酒精的醺染已經讓埃斯蒂尼安鬆口說出從未向他人提起的過往，那麼他總是用盡全力躲避、深怕會將自己的內心軟化的善意，也不是不能被接受這麼一次。

　　他呼出一口長氣，將杯中的酒液嚥下，沖刷掉胸前最後一點悶痛。

　　那晚埃斯蒂尼安借宿在子爵府的客房中。艾默里克親自替他檢查過爐火和寢具，並鄭重地道了晚安後才轉身走進隔壁的那間房。

　　他本以為在午夜夢迴之際，那些被抖落塵灰的回憶又將露出獠牙前來追獵自己。可那一晚卻是他在離開芬戴爾之後，第一次夢見成為殘骸之前的芬戴爾。

　　阿米尼昂七歲生日的那天，埃斯蒂尼安和要添購家中用品的父親騎乘同一隻陸行鳥前往了附近城鎮的市集。路上顛簸，坐在後頭的埃斯蒂尼安必須小心翼翼地護著交換來的農產品，和難得的蛋糕，但這一切都是為了守護阿米尼昂和母親的笑容，而當時的他也確實辦到了。

　　埃斯蒂尼安再度睜開眼睛時，看見窗外是晴空萬里，正如他夢中那一日的天空，一片澄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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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個人的習慣是寫同一個背景的時候會盡量統一設定

所以這篇其實好像算是去年出的本裡提過的內容的延伸

但沒看過也沒差就是了

頂多是有看過可能會聞到額外的味道（？）